瓦萨·普利荷达(Vasa Prihoda)(以下简称普氏)1900年的8月24日出生于捷克的伏特纳尼市(Vodnany),他的父亲(AloisPrihoda)除了是当地一所音乐学校的校长之而普氏从小便深受到浓厚音乐气氛的影响,据说他三岁时便能无师自通地演变一些简单歌谣。五岁时正式由父亲启蒙,由于他的天赋极高,三年之后已经可能完整地演奏贝多芬及布拉姆斯的小提琴协奏曲,并在八岁那年的十月二十二日个人首场这两个作品。
虽然在父亲的指导下下,但父亲为了能让他能够接受更完善而有系统的音乐教育,便在1910年(当时普氏只有十岁)将他送入布拉格音乐学院和当时名词的小提琴家杨。玛拉克Jan Marak学习。
虽然当时的小提琴教育家赛夫西克Sevcik注:也任教于同一所音乐学院,但普氏始终没有和他上过课,不过他在日后成名之后曾经回忆说:
「当时我曾经旁听过赛夫西克的课,对我日后有很大的帮助。」普氏前后和玛拉克学习近十年的时间,并承袭了波希米亚学派的演奏技术,使他在日后的演奏生涯中,能展现出属于自己独具个人魅力的演奏风貌。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普氏在祖国的名气已不小,但他为了拓展个人的演奏事业及经历,便开始旅行演奏。他先后到过瑞士、南斯拉夫等欧洲国家,十九岁那年他暂别祖国,到意大利去发展下一阶段的演奏事业。不过他刚到意大利时并不太顺利,为了赚取生活费,他只好暂时在米兰的一家咖啡厅里面担任琴师的工作,还好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同年的圣诞节这一天,普氏照常在这家咖啡厅演奏,却很幸运地被一位新闻记者发掘,并立刻介绍给指挥大师托斯卡尼尼A·Toscanini,大师对普氏的演奏赞叹不已,并曾说:『普氏是二十世纪的帕格尼尼,算帕格尼尼再世的话,其演奏技术也不过如此罢了。 』由此便可知托斯卡尼尼对普氏的赏识了。这个机缘可说是普氏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捩点,在大师倾全力的协助之下,普氏获得不少的演奏机会,1920年一月到六月,共演奏了八十四场音乐会,足迹遍布南、北美。1923年到美国首演,并到不同城市巡回演奏,在欧洲的音乐会更是票房保证,场场爆满,所到之处佳评如潮,甚至有些乐评家认为普氏的演奏技术已和当时的美国武林盟主:小提琴天王海飞兹不相上下,因而享有『欧洲海飞兹』的美名。
不到几年的光景,年仅二十五岁的他已在国际上享有盛名并成为世人所喜爱的小提琴家之一。为了应付繁忙的演奏会,普氏深感练习的重要,于是他选择了奥地利的圣沃夫冈市St.Wolfgang为常住地,当地除了景色优美之外,也因为是座小城,格外清静。普氏除了维持勤奋的练习之外,也着手编写一些小提琴曲,比较著名的有改编自理查·斯特劳斯的歌剧《玫瑰骑士Rosen Kavalier》其中的一段华尔滋及帕格尼尼的《寂寞的心Nel cor piu non mi sento》等,可算是普氏在小提琴音乐上的一大贡献。
由于演奏事业的成功,使得普氏可以说是名利双收,不但生活品质提升不少,同时在欧洲更掀起许多话题,自然而然崇拜他的乐迷更是不在少数。
瓦萨·普利荷达与艾玛·罗斯
1927年的夏天,普氏认识了年仅二十岁且前途似锦的女小提琴家艾玛·罗斯(Alma Rose以下简称艾玛)由于男女双方都非常欣赏对方的才华,没有多久两人便很快地醉入爱河。
艾玛系出名门,母亲尤斯蒂妮马勒(Justine Mahler)是著名奥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Gustav Mahler)的亲妹妹,父亲阿诺德·罗斯(Arnold Rose)则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小提琴家,他除了是维也纳爱乐及歌剧院乐团的首席之外,同时也是维也纳国立音乐学院的小提琴教授。而他自己所带领的罗斯弦乐四重奏,在当时是知名度相当高的室内乐团体。艾玛的父亲非常欣赏普氏这个年轻人,且十分赞成两人的交往,但母亲并没有因普氏的才华洋溢而对他有所好感,相反地她非常看不惯普氏缺乏家教的举止,并认为以普氏的条件,是无法达她门当户对的理想。虽然艾玛的双亲各持其见,但她自从和普氏交往的第一天开始便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纵使在之前仍有不少的追求者,但在艾玛的眼睛里面,却只有普氏一人。
经过两年的热恋,这对恋人不顾艾玛母亲的反对,于1929年闪电订婚,并在隔年的九月十六日完成终身大事。在当时的维也纳乐坛成为众人祝福且看好的一对佳偶。婚后这对新婚夫妇定居在捷克,过着非常“幸福快乐”且奢侈的生活。
由于普氏因演奏会所带来具额收入,使得他喜欢上奢华的生活,除了在布拉格郊区拥一栋别墅之外,并同时拥有“三十辆”的轿车,光从这个「嗜好」就可以知道普氏挥霍金钱的程度。
这样甜蜜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由于普氏长年忙于演奏会,和艾玛聚少离多,且普氏的花边新闻不断,使得他们的关系渐渐出现裂痕,虽然艾玛仍深爱着她的先生,但普氏却和他的妻子渐行渐远,加上纳粹政府颁布了对犹太人不利的条文(艾玛一家人都具有犹太人的血统),使得普氏为了自保,更无心经营这段婚姻,却在五年后划下休止符。
离婚后的普氏演奏会依旧忙碌,两年后又再婚(结婚的对象也是犹太人)。但艾玛却命运坎,为了生存而努力不懈,但天不从人愿,1945年的四月五日病逝于波兰奥许维兹(Auschwits)的纳粹集中营注。
对于艾玛的死,普氏虽曾有些许的自责,但为了抵挡外界如排山倒海般的指责,对外仍坚持错误不是他所造成的,他甚至以第二婚姻(他又娶犹太人)来证明他不是因为自保而抛弃艾玛的。不过他为自己的辩护并未获得众人的谅解,在往后的演奏会中,虽然演奏水准不变,乐评仍赞赏有佳。但这个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却让他所到之处,饱受媒体及艾玛友人的批评与攻击。
二次大战期间,普氏为了能够继续维持他辉煌的演奏事业,便选择亲纳粹主义的路线,虽然他和艾玛的婚姻让他饱受外界的批评,但当时他识实务为俊杰的选择,的确为他带来了许多利益(例如他在这期间,就曾先后任教于萨尔兹堡及慕尼黑音乐学院)。
但在希特勒垮台之后,却是他灾难的开始。
二次大战结束之后,普氏虽然仍然可以在祖国自由登台演奏,并获得捷克艺术家协会所颁发的政治忠诚证书,但没有多久,普氏于二次大战期间的行为(为纳粹演奏),已渐渐引起许多同胞的谴责及唾弃。
1946年普氏被捷克政府禁止国内的所有音乐会,并从他在布拉格的住处被赶出来,虽然普氏非常生气,并诉诸法律行动,但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之下,普氏只好离开祖国,选择意大利的拉帕罗市(Rapallo)为他暂时的栖身之处。
没有多久,普氏移居到土耳其,并于1948年取得国籍,随后他持土耳其的护照在中东地区继续他的演奏事业,虽然无法和他在大战期间及之前的际遇相比,但至少能够持续他的演奏事业。
隔年普氏在一位美国经纪人的大力协助之下,终于又再度在美国登台,虽然演奏的水准依旧,但却在几场非常叫座且成功的音乐会之后,被报纸上一篇有关艾玛的报导给影响,并使得他气愤地取消其他行程,黯然地离开美国(可见艾玛的死对他往后事业影响有多大)。
1950年,普氏的命运稍有起色,他又再度重回欧洲舞台,并被维也纳国立音乐学院聘任为小提琴教授,经过四年多颠沛流离的生活,普氏总算在此刻又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舞台。
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日子,却被1954年的一场车祸给改变。由于这个意外的发生,使得他的右上臂骨折,必须长期院治疗。对于普氏这一位曾叱咤风云的巨星来说,不能演奏是比任何的打击都要来得大,还好病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普氏又开始练琴。虽然演奏水准无法恢复往日雄风,但仍然获得许多乐迷的肯定。
1956年捷克政府终于解除对他的禁令,并立即邀请他回国参加「布拉格之春」的演奏会(注:1956年五月在捷克布拉格之春的系列音乐会中,虽然和往年一样邀请了许多世界级的大师来参加这个音乐盛会,然而对捷克人民而言,这一年的音乐节却有着一份特殊的意义:一位因政治因素而被捷克政府长年驱逐在外的捷克小提琴家,在将尽十二年的流亡生涯之后,终于可以在这次音乐节中重新登上舞台,并且在自己的同胞面前演奏。当天晚上在史麦塔纳音乐厅的音乐会,除了场内爆满的听众外,场外更有许许多多因无法入场聆听但却希望能亲眼目睹这位大师的民众。在捷克指挥家J.Krombholc及布拉格广播交响乐团的完美配合之下,这位大师成功地完成了安东宁·德沃夏克《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的演出,乐曲演奏完毕时,场内场外持续长达”三十分钟”的掌声及欢呼声,几乎传遍了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五月三十日当天的音乐会如果以举”城”欢腾(整个布拉格城)来形容应该不夸张。市民们夹道欢迎,音乐会前后所给予的热情鼓舞,更是空前绝后。
如果把此时此刻视为是普氏一生演奏事业的顶点,不如将它视为一个完美的句点,因为在最后的四年当中,他的身体状况一直走下坡,虽然仍维持演奏教学的生活,并为意大利Cetra公司灌录唱片,但最后仍不敌病魔的折磨,1960年的七月二十七日,在他六十大寿的前夕,不幸因心脏病病逝于维也纳,结束他传奇的一生。
普氏自从1920年被指挥大师A.Toscanini发掘而一炮而红之后,除了每年大量的演奏会之外,当然也获得不少录音的机会(这些录音都是在七十八转唱片时期所完成的)。不过这样的局面只维持大到二次大战结束,后来因政治因素而离开欧洲到中东暂避风头,但其处境是无法和之前相比的。当然录音的机会就更少之又少。
50年代普氏重返欧洲舞台,当时正逢小提琴演奏家的【黄金时期】,新人辈出,唱片公司有比较多的选择机会,自然而然这位过气的大师就显得较不醒眼,虽偶有佳作,但数量并不多。 (不过却德国在广播电台留下不少的录音)。
普氏去世后,正是三十三转LP唱片兴盛的年代,而当时从苏联、欧洲、美国等地所培育出来的新秀,更是不计其数。全世界的唱片公司都忙着发掘明日之星,对于发行历史录音的意愿可说是兴趣缺缺。还好到了cd领军的时代,或许是世人们怀旧的情怀,不少历史录音纷纷被转录cd发行,当然普氏的录音也不例外。
注:艾玛·罗斯的传记《Vienna to Auschwitz》,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艾玛一生可歌可泣的故事,便更能够了解当时众人为何对普氏会有如此严重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