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Vanessa Mae,中西合璧的名字,堪堪衬托她中西合璧的外形。名如其人,轻俏、流畅与热情。即使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抿一丝轻笑,眼神仿佛也是不安分的。而当弓弦拨动时,全场的空气都骤然活了起来。她扬头,转侧,扭腰,纵跳,运弦如风,纵横激扬。耳际听到的明明是巴赫与贝多芬,感觉却是爵士与摇滚。你的视线不由不去追踪她红色的影子,一曲即止,而心跳不已。
好一个陈美!好一个天才提琴手!然而当你为她的音乐天赋与造诣惊叹时,你更应知道的是你正面对着一个流行神话。陈美,这股“红色激情”(red hot)旋风的飙起,并非空穴来风。她的天才并不在于阐释经典,而是对古老的小提琴艺术进行了石破天惊的全新注解,制造出适合20世纪音乐消费时代的小提琴上的摇滚乐。陈美的传奇,源自“叛逆”二字。
其实陈美的出道完全是从古典开始的。她出生于新加坡,4岁时移民英国,已学了1年的钢琴。5岁时“移情别恋”,开始学习小提琴。她在英国接受了极正规的音乐教育,就读于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并师从中国中央音乐学院教授、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林耀基先生,可谓学贯中西。10岁即登台与伦敦爱乐乐团合作演出并一鸣惊人。照理说陈美应该乖乖地沿着音乐神童的道路走下去,成为莫扎特与贝多芬的第几代的出色的阐述者,然而陈美不愿意这样,她要在悠久沉闷的古典殿堂里杀出一个流行来!
陈美实在很聪明。她看得很清楚:莫扎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第二个莫扎特。陈美只有做她自己,陈美只能成为陈美。20世纪末古典音乐虽未式微,但却越来越曲高和寡,与大众隔膜。流行音乐却因它的贴近性和生命力,愈来愈受人们的喜爱和接纳。随着一切的一切更加商品化,音乐的商品化和音乐消费的时代也已然到来,音乐不再是精神体操,而是人们口中咀嚼的口香糖。在这样的命运面前,古典与流行又有什么区别?本来这条分水岭也已渐渐模糊,帕瓦罗蒂和亚当斯、斯汀等流行歌手同台演出,伦敦交响乐团奏出摇滚曲,古典大师梅纽因、帕尔曼笔下流出爵士乐,而“甲壳虫”乐队(Beatles)遗老保罗·麦卡尼谱出的倒是交响诗,还有雅尼的出现……正是陈美出手的时候了!
于是在1995年,EMI旗下的陈美操起了两把小提琴。一把是1761年出品的珍贵的意大利瓜达尼尼提琴,这是用来演绎贝多芬与巴赫的;另一把是白色ZETA电气提琴,样子怪怪的,像橱窗里的玩具,这就是陈美的新式武器了。用它重新演绎的巴赫的《D小调托尔塔与赋格》,庄严肃穆的管风琴乐变成了一曲豪放热情的现代流行乐。陈美不仅在拉小提琴,她还在舞,在演,如流行歌手般满场奔走。听音乐变成了看音乐,陈美的演奏是需要“目击”的,看过她现场演奏的人都这么说。对于陈美,形体语言是音乐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别忘了她是美国权威的《PEOPLE》杂志评出的“50俏佳人”之一啊!陈美显然是离经叛道了,从古典一下进到流行的先锋,一步到位。
于是有人疑惑了,陈美到底是阐述“流行”,还是“新派古典音乐”?对这种质疑,陈美不太理会。她的回答:“我不认为提这个问题有什么必要。”她要的是感觉,那种自8岁就跟随她的,“在小提琴上,发现并找到的惬意、并常让我心动的感觉。”她还要把这种感觉带给听琴和看琴的人们。
这一点她也做到了。1995年录制的“技术与声音融合”的《Violin Player》创下EMI当年唱片销量的最佳纪录。1996年的《古典专辑》在短短两星期内便卖掉50万张。听众无疑接纳了她,接纳了这个游走于古典与流行的分水岭上空的小精灵。
陈美是不好定位的,陈美又何须定位呢?
年方20的陈美,已经成了英国著名的小富妹,年收入大致为84万英磅。她毕竟还年轻,她也有她的小小迷信:每次演出,都要在后台化妆间与舞台之间的路上洒上一杯水,跨过去,上台,仿佛这样才有演出成功的信心。她也喜欢做些别出心裁的事,比如坐滑翔机自2000英尺的山顶,飞至瑞士附近的莫里茨结了冰的湖面上,举行音乐会。
关于陈美的传奇还可以说很多。这个音乐消费时代的大玩家,这个把“法国大餐和美国热狗一锅烩”的恶作剧者,在参加了香港回归音乐会和勇夺1997年世界音乐大奖之后,还想做什么呢?谁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