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就在窗外凉着,靠近早晨却不肯入眠。也不肯开窗,挤出去的风轻弱,拂在肤上,认为轻微的清凉。想推窗远眺,月在云中,难以月色倾城。不见月色,故忍不住落泪叹气--月华,那是白昼喧闹后的劝慰呵!不说愁,却更愁,连呼吸都是寂寞的。“何处分解愁,离人心上秋。”想必,风还在窗外彷徨,要不,怎会无故生出愁心的诗句,又怎会惹得点点离人泪?
咖啡是最能提神的货色。彻底进入奋亢,这个时分听音乐是最好的消遣。好在电视有专门的音乐频道,播放的都是经典的音乐。没几人象我深夜肉体如此高兴,把音量开到较小,而后关上电视画面。起身倒水,未见电视画面,埙的声响却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立在饮水机旁,认为秋风已经破窗而来,此刻就在埙声里依徊,或活动,或运动,或飘逸,或奔腾……进入中年的秋分外繁重,寻着埙的声响,禁不住想起边城城南的秋天--一只埙在吹。一只埙在秋夜里吹。一只埙在城南脚下渐渐地吹。一种心境,游离出局,一个影子破窗,走在寂寞的青石小巷,追寻着吹埙人的影子;风在夜里拼命破译回家的路,后方的路却给了埙声又一阵狂风;夜的隧道默默无语,秋的疼痛撞击着远方;月不会在夜风中现影,城墙上充满了清楚的象形文字;埙,在风里,在夜里,收回浅浅的笑,一如,昨日的城墙下的月光和诗歌。
心境往往与所见所闻有关。秋天原先就是令人莫名愁闷的时节,因了《红楼梦》里的难过,因了埙的声响,让秋夜无助的等待,像秋风在暴虐着所有能够暴虐怀念,而那个离人,永远都在漂泊的路上。
以前因寄北写过一篇散文《埙》,便开端注意埙及埙曲。
《乐书》说:“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平底六孔,水之数也。中虚上锐,十孔埙火之形也。埙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器,亦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声。故大者声合黄钟大吕,小者声合太簇夹钟,要皆中声之和而已”.本来,我始终是和埙相通的,也难怪我不曾见画面注释,就认为那埙音流淌的是秋风了。
贾平凹在《吹土为声》一文中说:“埙是泥捏的货色,收回的是土声地气。上帝用泥捏人的时分,也捏了这埙。人凿七孔有了灵魂,埙凿七孔便有了韵味。”那个埙,存在了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名曲简直没有。
刚开端只认为电视里响的是埙声,认为那曲子吹的肯定对于“秋”,心不由自主吐出那句--秋夜是埙声里活动的风。本想立刻开了电脑,但已到早晨,再次敲打键盘不是很好,我必需在心静如水的境况下写出那个感动的片刻。此刻电视里闻声的埙曲《秋风》多少也填补了一些遗憾。这个时分我在想:埙曲,看来真的是专门为秋声所存在的。那制埙的土色,想必也带着秋霜的色彩,笔筒埙要不就不会有那句“埙,立秋之音,万物曛黄也,埏土为之”的句子了。
以前听得最多的是那支《苏武牧羊》。秋雨过来,秋风霜紧起,再冷一些,雪就会落下来。那个被囚困在塞外十几年的苏武,由青年变成了中年,一如一年四季里的秋。埙在耳边渐渐吹着,吹得我认为本人就是曲中的离人,空谷陶埙本人就是苏武远方的亲人。埙声本不该如此荒芜,但边塞的夜是关不住荒芜关不住悲凉的,秋风是止不住难过止不住远望和怀念的。
楚人吹埙走过了千年,一路烽火迷乱,最后吹出《霸王别姬》开成带毒的“虞美人”.陈凯歌导演的《吕布与貂蝉》那个野性的吕布一只埙从诞生吹成血粉脂香的旖梦,吹成金戈铁马,吹到战神衰败,吹到红颜缥缈……记得诗人李白也写过《秋风词》的,“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限尽。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现在莫相识。”在我的动向里,李白是个悲观的诗人,他这首《秋风词》,是诗人那么多热情夸大的诗词中少见愁绪的。好象琼瑶女士把这首词变成成了歌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散两无情。万种柔情终归去,无言呼吁,在心头……”十几年前埙在乐器里还不是很盛行,我在想,若是把那词那歌从新编曲,用埙音作为主旋律大约更能表白那份柔情那份寂寞。
就让心境做长久的停靠,且静心听一段《秋风》曲。
原认为埙声会让本人的心境更加湿润,待我靠近电视画面,只见那中年女子着一身青山中山服,立在满目金黄的喜庆背景中,神色安祥,自如地吹着那只褐色的埙。
我燃烧了所有的灯光暗淡了,所有的心境都集合在电视画面,摒住呼吸,好似要把埙的声响穿透似的。埙好学吗
埙声轻巧而出。平静中几声似有似无的“啾啾”的鸟鸣,渐渐地埙的指法,朗朗地响起来了,从黝黑的远方,竟飞出两只蝴蝶来,定在中年女子的肩上。
埙声收回幽悠的韵律,深深攫住呼吸,我似乎被带入了那唐风宋雨的国家,在古国的一个深秋里,沉溺,痴迷……此刻,真想说句“花榭谁肩”,那蝶清楚是一朵不甘寂寞的秋花。
我想那女子肯定是着名望的艺术扮演家,只是,我不曾通晓他的名字。那蝶儿扇着银蓝色的翅膀,镜头拉开,寻着埙声,那蝶又在黄叶中飞舞,飞进那褐色埙的音孔,在那外面徜徉缠绵,又快活地飞出,在光明与光明间追赶嬉戏。我想,它应当以活动的姿态向秋天离别,向性命离别,来年春天,它仍然会在埙声里回生……埙声天然倾注而出,我认为秋天就在埙声里安营扎寨。“碧云天,黄叶地,春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秋风起了,叶子落了,等待的是新的开端,也是新的愿望……那场景急切地想要人抱紧一种闲适、祥和。
关了电视,那幅朦胧而另人向往的艺术画面仍然驻扎在脑海:秋天是金黄色的,秋天是沉着的,秋天是令人沉思的……春去秋来,时间流逝,又生出许多悲凄和感伤。看那秋风扫落叶,又平添几分愁绪……这就是埙的声响,这就是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