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把老外“吹”晕了
刘英出生于安徽肥西的一个音乐世家,13岁便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附中。他牢记父亲刘国熙给他的一句话:“搞文艺的人,勤就是成功之母,天才就是终身劳动。”他一面拜唢呐大师任同祥为师,一面自觉地接受正规的中西方现代音乐的教育。他早晨练唢呐,白天上课,晚上挑灯夜读,从不间断。进校第二年,刘英被选为上海市青少年艺术团赴亚洲访问团成员,任务是参加在南斯拉夫举办的世界艺术节。访问团到了南斯拉夫,使领馆的工作人员像见了亲人般地接待着他们:包饺子,做馄饨,烧好菜……吃完饭,使领馆也布置了一项任务:为一家2000人规模的巧克力企业职工慰问演出。刘英吹了《百鸟朝凤》,当他连续2分钟地吹奏时,台下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中年妇女晕了过去。演出暂停,医务人员忙来抢救,刘英也急忙下台去探望。中年妇女醒来时用手指着刘英发问:“这口气为什么这么长呢?我憋不过气来了!”原来该女子是吹长笛的,在刘英吹奏中,她也随刘英的声调往上屏气,屏不过来便晕倒了。演出结束后,该妇女来到后台一定要拜刘英为师,特别想学运气技巧。刘英用了一星期时间教会她运气吹奏法。中年妇女亲自到大使馆致谢:“刘先生使我学到了一辈子也学不到的技艺,中国了不起。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一句话,大使馆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这一消息很快传至文化部,文化部领导表彰刘英说:“中国人为你骄傲,愿你学到更多的知识,做好中国的文化使者。”
在上海音乐学院附中,经过4年的严格训练,刘英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音乐学院深造,他着手研究南北名派唢呐演奏精华,熔北方唢呐的粗犷豪放与南方唢呐的细腻秀丽于一炉。音色上,在洋溢东方艺术所特有的气韵和灵性的基础上,他大胆追求西洋铜管的纯净华美和木管的柔软与纯厚。在大学一年级时,刘英便出了唢呐专集,有纯民乐的,也有摇滚乐伴奏的,更有交响乐伴奏的。大学期间,民乐系原主任胡登跳见刘英进步飞快,喜在心里并关心地说:“你要利用暑寒假去全国各地采风,回来后,我教你作曲。”遵师命,刘英跑了河南、东北、山西、河北……对那里的高腔调作了细致的研究。大学毕业后,刘英被音乐学院留任,当唯一的唢呐教师,现在已晋升为民乐系的副主任。
喜:朱践耳为其创作《天乐》
将刘英推上唢呐大师级的是著名作曲家朱践耳。在中国第二届艺术节上,朱践耳特为刘英而作的唢呐协奏曲《天乐》一下子震慑了观众。《天乐》是指“天然的乐趣”,兴致所至,随意吟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它是一部难度极大的现代交响作品,它没有直接采用传统唢呐曲的素材,而引进了不少各地民歌和各种戏曲音乐等非唢呐的元素,演奏者若没有广博而深厚的文化底蕴的话,要将这南腔北调融合一体是十分困难的,而刘英实现了,他不但实现了,且还融合得天衣无缝。《天乐》既有高亢豪放,也有低回婉约,不时转换情感,对唢呐来说很难做到,而刘英成功了,亦刚亦柔,柔中有刚,刚中有柔,游刃有余。为了与用12音序列无调性手法写的管弦乐曲相融,要在唢呐孔上吹出12个半音,12个调,这种难度更是前所未有的,如没有深厚的音乐功底和技巧的话,要完成这一课题乃是天方夜谭,然而刘英又克服了。“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在演奏中,刘英巧妙地运用民间唢呐中的“借字”、“偷气”、“破宫音”、“循环换气”等技巧来吹奏乐曲中的临时变化音和连续本音。他用反复试验的“天乐唢片”,将摇板一节吹得玉润珠圆,有板有眼。悠板一节,他用了F调中唢呐箫音吹奏法,传统的用箫音控制时间短尚可,如超过1分钟便不行了,而刘英却吹奏了3分钟。难怪中央音乐学院前院长、作曲家吴祖光赞道:“唢呐和交响乐,好似油和水,极难融合,不料想,这次居然做成了一道美味的浓汤,吹得出神入化,令人叫绝。”也难怪俄罗斯作曲家西捷尔尼可夫感叹曰:“非常惊讶,非常喜欢,太精彩了!这是真正的中国交响音乐,是任何外国人绝对写不出来的。”朱践耳也高兴地说:“我看到了既能掌握传统韵味,又具有现代技法和现代意识的、学贯中西的年轻一代的唢呐演奏家已脱颖而出。可以说,刘英已成为中国现代唢呐的第一人,也可以说是世界第一人。”
痛:与介川也寸志失之交臂
刘英对我说:朱老创作《天乐》也是有缘由的。1988年的一天,日本东京交响乐团来沪交流,世界级的作曲家团一九磨和介川也寸志也来了。刘英作了表演,想不到原
定只奏2曲的刘英下不了台,在掌声中,他奏了7首曲,倾倒了台下所有的观众,该团团长当场邀请刘英在东京大剧院落成典礼时作首场演出,而介川也寸志也希望为刘英写唢呐协奏曲。当刘英在日本作3个月的巡回演出时,介川也寸志在家接待了刘英并将已写好的部分唢呐协奏曲请刘英试音,无论是音域、技巧,刘英均能得心应手。介川也寸志高兴地对刘英说:“两个月后,我将协奏曲交给桑桐院长。”不料,介川也寸志得白血症,不久便离开了人世。朱践耳得知此事后,大有感触地说:“中国作曲家不为中国演奏家写曲子,不是白活了吗?”他对刘英说:“我为你写,你愿意否?”一个大作曲家能主动为年轻人写曲,刘英自然是求之不得。一个写曲,一个奏曲,两人全心配合,朱老是为曲写得人憔悴,而刘英是求精练得人消瘦。朱老的老伴见刘英锲而不舍地苦练追求完美,既高兴又疼爱,常常亲自炖了银耳枣子汤,冒着酷暑大老远地送来慰劳他,鼓励他。一老一小足足花了9个月的时间操练,中国人自己作曲的《天乐》诞生了,并因精湛独特的演奏而一鸣惊人。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6年03月31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