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对霍洛维茨的演奏喜欢与否,它都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弹出的是一种很难从记忆中抹去的琴声。当代钢琴家鲁道夫·塞金、克劳迪奥·阿劳1920年在柏林听了他的演奏后也得出过类似的结论,并预言他们将被迫改变他们过去的演奏技艺。这股旋风甚至使得老资格的阿图尔·鲁宾斯坦也不得不重新估价自己的技巧。
沉默寡言的拉赫马尼诺夫表现出了一种不露声色的惊奇,就在霍洛维茨抵达纽约以便举办他的美国首场音乐会后48小时,拉赫马尼诺夫匆匆赶往位于57街的斯坦威公司的底楼,会见了这位来自东方的神奇琴手,随即两位天才开始在琴上展开了对话。他们一起弹奏了拉赫马尼诺夫自己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这部协奏曲后来几乎成为霍洛维茨的注册商标),拉赫马尼诺夫还弹奏了管弦乐总谱的钢琴简写稿,尽管当时他说话很少,但事后他告诉他的朋友艾布拉姆·切辛斯说他感到非常震惊,霍洛维茨就像一头凶猛的老虎,他在键盘上穿梭往来,毫不犹豫一口就吞下了他的第三钢琴协奏曲。
然而评论界并未因此而表现出多大的的热情,反之,他行云流水般的演奏被形容为放纵,未能控制好自己能干的指头,一味地狂奔使得作品中真实的情感丢失殆尽。他弹奏的贝多芬《皇帝》显得那么空洞、冷酷、毫无情绪可言。他的美国首演被看成是粗糙、浅薄和毫无艺术价值的即兴演出。“失去理性和韵味几乎到了野蛮狂暴的杀戮地步”。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霍洛维茨将家迁到了纽约,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从钢琴专业这个角度看,霍洛维茨的影响是巨大的,旋风般的演奏几乎影响了整整一代美国钢琴家。1968年美国钢琴家朱利叶斯·卡琴在BBC的一次采访中说:“我们这代人之所以承袭了俄罗斯钢琴名家的传统,是因为霍洛维茨在美国的存在。”这种影响看来还没有停止的迹象。用约瑟夫·霍洛维茨所著的《与阿劳的对话》一书中阿劳的话来说,几乎每一个青年钢琴家在他的学习过程中都会不由自主地拜倒在霍洛维茨的脚下。
实际上幼年时期的霍洛维茨就已经表现出一个钢琴家应该具备的天资,早熟给他带来了机敏和罕有的悟性,不可思议的视奏能力使他得以高速吸收新的技巧。在技艺的饥渴感驱使下,他不但尝到了任意弹奏琶音和音阶的快感,同时还吸收到了通过管弦乐和戏剧提炼的演奏技巧。
在基辅音乐学院,10岁的霍洛维茨得到了谢尔盖·塔诺夫斯基和菲利科斯·布鲁门菲尔德的指教,后者是那位传奇的安东·鲁宾斯坦的学生。此外,在霍洛维茨重要的导师当中还应该提到的人物应当是纽豪斯·涅高兹。除了霍洛维茨,涅高兹的学生当中还有一大批名声显赫的钢琴家:如斯维亚托斯拉夫·里赫特、埃米尔·吉列尔斯以及拉杜·鲁普等。通过采用踏板和手部位置的变换尝试,霍洛维茨试图模仿女高音玛蒂阿·芭迪斯蒂尼和小提琴家弗里茨·克莱斯勒的表情滑音和美声唱法的音色。他逐渐用一种独特的平放的运指方法取代了惯常的曲指法;尽可能地不移动肩部和背部,而用肘部驱动来弹奏和弦。他曾在采访中解释说:这样做的结果会产生一种欢快饱满的管风琴音色,听起来音符会更加匀称。在很多演奏录象中你都可以目睹到他的这种弹奏方式。此外,演奏中霍洛维茨从不用夸张的姿势和表情来取悦听众,他尽量用合理的运动使身体保持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