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走不出如梦般少年记忆的作曲家

MAHLER

马勒少年如梦

1860年出生于波希米亚地区的马勒，是同辈交响乐作曲家中最耀眼的。

“ 永远是闯入者，从没受过欢迎。”马勒这样形容自己作为犹太人的一生。为了生计和躲避对犹太人的迫害，马勒一家在其少年时期多次迁居异地。马勒作为音乐家取得声望后，也辗转布拉格、莱比锡、维也纳、纽约等地，一生流浪异国他乡。

这些颠簸流离，他都尽数写在自己的作品中，尤其是声乐作品。而在这些作品中，他回望的，是少年时的嬉闹、在碧林中与自然的融汇、家庭旅馆楼下时不时响起的民间音乐，以及，他早逝的兄弟姐妹。

马勒，一生都在音乐中尝试重返那块如梦般的少年净土。

青春之歌

Lieder und Gesänge aus der Jugendzeit

“少年”之所以重要，因为它有着人一生中最不可磨灭的记忆，它塑造着一个人的思维与世界观。在创作于1880到1889年间的歌曲集《青春之歌》中，尚且成年并展露出音乐才华的马勒就已开始用音乐来追忆似水少年。

《青春之歌》由三册共14首歌曲组成，从歌曲名称中可以看出，马勒既通过“春晓”、“我漫游碧林中”、“夏日更替时”等歌曲重返童年的大自然情景，也通过“痛苦分别”、“不再相见”、“自尊”等歌曲抒发流浪人的惆怅之情。

春晓 / Frühlingsmorgen

Es klopft an das Fenster der Lindenbaum.

Mit Zweigen blütenbehangen:

Steh' auf! Steh' auf!

Was liegst du im Traum?

Die Sonn' ist aufgegangen!

Steh' auf! Steh' auf!

菩提树轻敲窗，

鲜花盛开的枝桠说：

起床啦！起床啦！

为何要躺着白日梦呢？

旭日已高升！

起床啦！起床啦！

少年魔号

Des Knaben Wunderhorn

在声乐套曲《少年魔号》中，马勒用传统民歌结合童话诗篇，试图重返童年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

这套看上去像歌曲集的作品堪称“声乐交响曲”，它的影响力巨大，成为马勒创作生涯第二阶段的代表作品。

《少年魔号》原是德国作家阿希姆·冯·阿尼姆和克莱门斯·布伦塔诺于19世纪初出版的民间诗歌集。20出头的马勒在接触到这本诗集时如获至宝，便心生为其谱曲的想法。究其原因，可能是诸如“安东尼向鱼儿说道”、“三位天使所唱的歌”、“莱茵传奇”、“不幸时的慰藉”等诗作又撩拨起了马勒那敏感多愁的心弦，将他带到了那个时间仿佛停滞一般的少年。

安东尼向鱼儿说道 /

Des Antonius von Padua Fischpredigt

Die Krebs gehn zurücke,

Die Stockfisch bleiben dicke,

Die Karpfen viel fressen,

Die Predigt vergessen.

Die Predigt hat gfallen.

Sie bleiben wie allen.

螃蟹依旧后溯，

鳕鱼还是干瘦，

鲤鱼照旧狼吞虎咽，

全忘光了布道的话。

布道大获成功，

鱼儿却行如往常。

旅人之歌

Lieder eines fahrenden Gesellen

声乐套曲《旅人之歌》的歌词出自马勒之手，内容深受诗集《少年魔号》影响，其中第一首即根据诗集中的“我的爱人”一篇而作。而在声乐套曲《少年魔号》中，部分歌词也出现在更早的《青春之歌》中，可见马勒对“少年”这一题材的创作延续性。

马勒因求爱失意，在痛苦中创作了这套由4首歌组成的声乐套曲。对马勒来说，《旅人之歌》“是描述一个被命运捉弄的流浪汉走进冷暖无常的世界，永无止境的漂泊故事。”马勒音乐中标志性的灰暗色调逐渐开始显现。

当我心爱的人出嫁时 /

Wenn mein Schatz Hochzeit macht

Wenn mein Schatz Hochzeit macht,

Fröhliche Hochzeit macht,

Hab'ich meinen traurigen Tag!

Geh'ich in mein Kämmerlein,

Dunkles Kämmerlein,

Weine, Wein'um meinen Schatz,

Um meinen lieben Schatz!

当我心爱的人出嫁时，

她的大喜日，

我的伤心日!

我会走进自己狭小的房间，

在那黑暗、狭小的房间，

为爱人洒泪、洒泪，

为了我的爱人！

心爱的人有一双蓝眼睛 /

Die zwei blauen Augen von meinem Schatz

Die zwei blauen Augen

von meinem Schatz,

Die haben mich in die

weite Welt geschickt.

Da mußt ich Abschied nehmen vom allerliebsten Platz!

O Augen blau,

warum habt ihr mich angeblickt?

Nun hab'ich ewig Leid und Grämen.

那双蓝蓝的明眸

是我爱人的眼睛。

是这美目把我带来

这偌大的世界。

我不得不告别这至爱之地！

蓝蓝的眼睛啊，

为何凝视着我？

现在我要面对永恒的哀愁。

吕克特之歌

Rückert Lieder

婚姻不幸、丧女之痛……马勒如戏般颠沛流离的人生让他与有类似境遇的弗里德里希·吕克特的诗歌一见如故。他根据吕克特的诗歌两度创作声乐套曲，如果说创作《亡儿之歌》之时的马勒浸淫在悲痛之中，那么在《吕克特之歌》中，马勒则选择用“赴死”来进入少年的那个理想国。

《我呼吸菩提树的馥郁芳香》和《如果你爱美人》歌颂着作曲家对情感的渴望；《莫在歌中看我》承上启下，在轻松的同时安抚想得却不可得之心；《午夜》进一步提升精神境界，将孤独之人的午夜沉思从水平层面的自我怜惜转为垂直层面的敬畏上帝；《我不再在世上存在》则是马勒最深刻的艺术歌曲之一，将孤独之人以死亡之名安息至艺术的理想国中。

午夜 / Um Mitternacht

Um Mitternacht

Kämpft’ ich die Schlacht,

O Menschheit, deiner Leiden;

Nicht konnt’ ich sie entscheiden

Mit meiner Macht

Um Mitternacht.

Um Mitternacht

Hab’ ich die Macht

In deine Hand gegeben!

Herr! über Tod und Leben

Du hältst die Wac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