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年9月,作曲家受曼顿剧本《女巫》中一段情节的启发,开始写作一首管弦乐曲。他在写给巴拉基列夫的信中说道:“我现在正做一件很有兴趣的工作,就是为《女巫》中荒山上的女巫度安息日一场写作音乐……现在,我正在为它准备一些音乐素材”
1867年,圣约翰节(7月5日)前夜,穆索尔斯基完成了管弦乐曲《荒山上的圣约翰节之夜》。这部作品受到巴拉基列夫的批评,作曲家却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说:“每一个作曲家都忘不了他写作一个作品时的心情,这种心情和感觉上的回忆,增温了他对自己判断力的信心。我写作这部作品已尽全力,除了打击乐用法不妥应需修改外,其余的,我都不准备改动了。”
1871年冬,圣彼得堡国家剧院准备上演歌舞剧《姆拉达》。在第三幕后半场,黑暗之神在三个山峰中出现的场景中,穆索尔斯基准备运司那首搁置已久的旧作,并改写为一首带有合唱的管弦乐曲。但由于歌舞剧夭折,穆索尔斯基的音乐又没有获得演出的机会。
1874年,在歌剧《索洛钦市集》中他再次运用这部命运多外的作品作为问奏曲,描绘一个青年农民梦中的幻境。但是,这部歌剧最终也没有完成。间奏曲也只是没有配器的钢琴谱。
十五年中,这部作品经历了曲折的历程。在穆索尔斯基去世之后,里姆斯基·柯萨科夫用两年时间加以整理、编配,才最终实现了自己朋友的生前宿愿。
1886年10月27日,在圣彼得堡举行的俄罗斯管弦乐音乐会上,由里姆斯基·柯萨科夫指挥首演,大获成功。此后,交响音画《荒山之夜》作为穆索尔斯基的一部代表作,得以广泛流传。
这部音画的总谱扉页,标有乐曲的文字说明:
“阴惨的声音从地下涌上来。女妖们尖啸着出现。然后,黑暗之神车尔诺勃格上场。众妖对魔王进行礼赞和祭奠。妖魔狂欢作乐。狂欢高潮之时,远方传来乡村教堂的钟声。群妖立即通逃离散……此刻,天已破晓。”小提琴用快速而微弱的三连音型,烘衬出一阵喧闹的嗡嗡声,仿佛从管弦乐队中缓缓升趄一层阴惨的暗雾,妖魔也从地下涌了上来。低音弦乐的沉重顿音是它们粗野笨拙的脚步,木皆由弱而强的滑动乐句是它的狂虐的尖叫。冷夜中的荒山,变成了一个妖魔横行的王国。
而后,弦乐和木管乐强奏出一串单调的音型。不协和的音响,犹如群妖向魔王鼓掌和欢呼。这时,黑暗之神享尔诺勃格凛然登场!长号、大号、大管以及低音弦乐齐奏出一个威严的音调,浑厚略重的音色和低沉下行的音符,简洁地勾画出这个把大地投入黑暗的恶魔形象:在一个音潮的急剧收束中,瞬间的静寂引来群妖蜂至;魔王也再次登场。但再现的音响已提高半音,造成鲜明的色调上的对比,显示出妖魔力量的再度增长与蔓延。
两声响亮的和弦,象一双有力的巨手,拉开群妖狂舞的帷幕。它们向黑暗之神顶礼膜拜,它们疯狂地欢宴歌舞。在低音弦乐震音和大号长音背景下,第二小提琴用带装饰音的强奏拉出呆滞的音符,木管乐在高音区吹出尖锐的附点切分短音。在妖魔的呼号失啸中,车尔诺勃格从单簧管与双簧管上兴奋地作出呼应:这个谐谑的民间音调显示出俄罗斯神话中的明快气息。很快,它就冲破荒山的阴霾雾霭,跑向整个管弦乐队。有时,它竟抛掉过于暴烈的切分节奏,用更柔和的音调出现在木管温暖的音色中。但是,群妖的怪叫和飞掠的旋风,又汇成妖魔狂舞的混乱场面。木管用顿音奏出怪诞的音调,刻画了群妖丑态:接着,它们在颤动的音调中狂笑着,向黑暗之神车尔诺勃格跑去,并以进行曲般的步伐向魔王致敬。这个由铜管组奏出的主题,带有端庄虔诚的意味,正如标题所示,这是“众妖对魔王进行礼赞和祭奠:在群妖赞颂声中,黑暗之神从木管组唱出温馨悠长的旋律。加弱音器的小提琴从湍动的音型中吐出飘飞的云霞。刹时间便把魔王打扮得高大而神圣……接着,乐曲再现出群妖狂舞的狰狞情态。复奏的主题,配器更加丰满,力度也愈益增强。在管弦乐队的强烈全奏中,群魔狂舞欢宴达到高潮。荒寒的山野变成炽热的狂欢世界。
在一声有力的长音轰鸣中,小提琴以半音急驰下行,象是预兆要发生什么变故,人们惊魂未定地等待着……这时,远处教堂响起六下钟声。大提琴清亮的泛音,木管乐朦胧的和声,小提琴轻柔的音型,以及坚琴明澈的琶音,在管弦的群山之中,升起破晓的一片曙色。柔美的单簧管和长笛分别妻分清调与旋律相近的黎明之声:光明的旋律显示出阳光普照下的人间无限美好。青年农民在晨光中苏醒。疯狂的妖魔早已遁逃无踪。荒山上的圣约翰节之夜原来是一个怪诞的梦。交响音画在D大调明澄、宁静的和弦中告终。
“在穆索尔斯基的世界里,生活的盲目和致命的力量是那么真切,那么吓人。在他的创作物中存在着这种不可遏制的,摧毁一切的力量”但是,作曲家的音乐并不在于这种暴烈的外在描摹。在《荒山之夜》中,穆索尔斯基通过梦境与现实、鬼魅与人世、寒夜与黎明的鲜明对照,表达出对于生活的热爱之情。管弦乐曲所充分着墨的群妖狂欢场面,不过是对美好世俗生活的一个强烈的反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