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贝小戎
几天前,在中国企业家俱乐部周年音乐会上,马云受指挥家余隆的邀请,指挥中国爱乐乐团演奏了老约翰·施特劳斯的名曲《拉德茨基进行曲》。亿万富豪玩摇滚、喜欢古典音乐,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数据公司WealthX去年发布的一项调查说,全世界有2754名亿万富翁,空闲时间他们最普遍的兴趣是体育运动,如高尔夫球,因为运动可以让他们放松,暂时地放下日常面对的压力,要么观看比赛,要么自己下场打高尔夫球、滑雪或打网球——这是有钱人喜爱的三个经典的运动项目。
富豪们除了运动,就是搞艺术品收藏,最受欢迎的艺术品依次是绘画(24.2%)、当代艺术、现代艺术、摄影、雕塑、印象派(5.3%)、中国画。音乐方面,富翁们最欣赏古典音乐(20.9%),其次是摇滚乐(10%),最受欢迎的乐器除了吉他和钢琴,只有小提琴和鼓超过了1%。《彭博商业周刊》说,喜爱歌剧的富豪应该已经拥有了大都会歌剧院的金色马蹄会员了(每年75000美元或3年22.5万美元),如果想让朋友们也能跟他们一起欣赏音乐,可以花10万美元请歌唱家去家里开堂会。富豪们喜欢或者愿意表现出喜欢一些无害的嗜好。2016年,《商业内幕》网站一篇文章说:“名人真的跟我们不一样,连他们的业余爱好也比我们的更酷。”英国富豪理查德·布莱森喜欢在自己的私人岛屿冲浪,安吉丽娜·朱莉喜欢收藏匕首,巴菲特喜欢演奏尤克里里、打桥牌,汤姆·汉克斯喜欢收藏古董打字机,导演卢卡斯喜欢骑自行车、修房子、喂松鼠。很多人都喜欢装模作样地当指挥。日本作曲家吉松隆在《古典音乐就是这样子!》一书中说:“指挥家可能是大多数男性一生想要尝试做做看的职业。的确,只要一根纤细的棒子就能使近百人的管弦乐团团员依照自己的意思行动,这似乎就足以满足深藏在男性遗传基因深处的支配欲、独裁欲抑或攻击冲动、破坏冲动。不管怎么说,只要将棒子嘣的一挥,一百个人齐声发出声音,棒子一停下来声音倏地收回。而且只要挥快一点,音乐的速度就能加快,挥慢一点也随之放慢。这真是再有趣不过的事了!”跟作曲相比,指挥要容易多了,“作曲家花了三年时间写的曲子,指挥只需花三天的工夫就可以摆着一副像是他写的嘴脸,在管弦乐团前指挥。而且站在前头接受掌声、在指挥台上高傲地站着向听众鞠躬的也是他。”
乐手们面前都有乐谱,指挥到底有多大的必要性呢?日本音乐编辑饭尾洋一在《古典音乐说明书》中说:“指挥是个谜一样的存在。指挥在演奏中的作用是什么?视觉感受上,指挥的作用在于把握节奏、指示节拍。不仅如此,指挥通过各种各样的动作向乐团传达乐曲的氛围。指挥会让自己对作品的诠释渗透到乐团当中。不同指挥对于拍子、强弱、色彩的要求会全然不同。此外,指挥还有一种特殊的气场。世界级巨匠站在指挥台的一刹那,乐团的声音就会发生质的变化。”欣赏古典音乐一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丹尼尔·史诺曼在《歌剧发展社会史》中说,音乐学会歌剧院是纽约富有贵族们最喜欢身着华丽服饰炫耀自己的地方。从19世纪50年代音乐学会歌剧院开幕那天起,包厢里就挤满了知名人士。而后来的大都会歌剧院永远都是个充满贪婪的地方。“随着美国黄金时代的新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入钢铁大亨、铁路大亨、银行家、金融奇才和政客的腰包,他们同样也想要歌剧院的包厢。没有人会像这些新贵们那样,如此在乎传统地位和排场。更何况新兴的暴发户在对财富的掌控还不那么牢固的情形下,贪心更没有任何限度。”内战前就已形成的美国北方贵族,不愿把他们手中的特权拿去跟城里的暴发户们分享。而且音乐学会歌剧院只有30个包厢,铁路大王比利·范德比尔的儿媳妇想拥有一个包厢,那些老牌富贵之家不愿意跟这些新暴发户坐在一起,对音乐学会股东不满的客户们,决定筹钱自己修建一座新的歌剧院,这个歌剧院有122个包厢,“开幕之夜,马蹄形大厅的各个角落都闪耀着钻石的光芒,在那里可以看到全纽约乃至全美国的新贵,也就是新兴权力菁英们的豪华阵容。”至于富豪们玩票玩得怎样,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专业人士和资深爱好者的评判。美国学者保罗·福塞尔在《格调》中说;“作为读者,贫民阶层的人很老实,对高雅的东西绝不试图装模作样或附庸风雅。只有在中产阶级里,阅读品味才是一个令研究者感兴趣的话题。在这些人里,假装斯文、蒙骗、歪曲得以大行其道。上层阶级才不在乎你对他们读的书怎么想呢,贫民阶层也不在乎。没多少钱又焦虑的中产阶级是那种想让你相信他读的是最优秀的文学的人。”约瑟夫·爱泼斯坦在《势利》中说:“品味超绝的人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毫无品味的人也可能善良如天使。势利眼的误区在于重品味而轻善良——将品味置于一切品质之前。品味可为生活带来和谐、优雅和教养,但处处标榜自己的好品味,不仅是势利心态滋生的开端,而且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坏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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