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一个人在逃避什么/不是别人是自 己/一个人在害怕什么/不是寒冷是孤寂/一个人走向冷冷的街/一个人走向长长的夜 /一个人想追求什么/不是真实是幻影/一个人想征服什么/不是世界是爱情。”失恋 者背负失恋的痛苦在午夜里流浪,在大街上流浪。“长的街/冷的夜/冷的待/长的夜 /交错纠缠的时间空间/没有感觉的感觉。”诗在最后交代了“街”和“夜”的实质, 即“交错纠缠的时间空间。”空间上“街”与时间上的“夜”都是长而且冷的,两者成 了可以相互置换的矛盾统一。不过这是诗中主人公的感觉而已。但为什么主人公会有这 种感觉呢?这恐怕是痛苦的结果,而且是失恋痛苦的结果。这种痛苦已经深到让主人公 产生了“没有感觉的感觉”的程度。痛到深处即麻木。当然痛苦发展到这一步是有原因和过程的。
在开头,主人公对自己的四个追向,最后都指向“爱情”这个主客世界,而忽略了 “存在”这个客观世界。“一个在逃避什么/不是别人是自己/一个人在害怕什么/不 是寒冷是孤寂”。这两个追问是否定性地指向爱情。逃避自己是不敢正面失恋的痛苦, 害怕孤寂是害怕忍受失恋的孤独。二者间接地表明主人公拒绝接受失恋,其灵魂依然渴 望徜徉于恋爱的幸福天地,但无情的现实给他的只有失恋,且他不得不接受,因此痛苦 。“ 一个人想追求什么/不是真实是幻影/一个人想征服什么/不是世界是爱情。”两 个这追问则是肯定性地指向爱情,追求幻影是想重温恋爱时好那种浪漫,尽管这是不真 实的,但是他宁愿舍弃真实的客观世界,而追求虚无的主观世界。这正如尼采所说:“ 一个人宁可追求虎无,也不能无所追求。”征服爱情则是想拥有对方,在他看来,对方 与世界对比起来,前者更加重要,困此他想征服爱情,而不想征服世界,这两个追问直 接地表明于主人公对爱情如饥似渴,而现实依然无法满足他的愿望,当愿望再度落实时 ,他更加痛苦。
既然主观世界的愿望落空,那么就转向客观世界寻找安慰,然而他见到了些什么呢 ?“午夜的灯/拉长了我的身影/往来的过客/在雾中看不清。”见到的竟是孤灯、单 影、夜雾。这一切都是让他倍感孤独和失落的事物,于是痛苦在他心中进一步加深了。 仿佛本能的反应,他马上又由客观世界转向主观世界。“褪色的恋情随着风儿飘零/流 浪的脚步何时能停。”“滚烫的唇/引诱我再次犯错/执着的眼眸/留不住善变的心/ 美丽的谎言/我再也不会相信/熄灭的火焰/像我冷却的激情。”回到主观世界遇到的 是想象和回忆。想象立足当下面向未来。但当下是恋情已随风而逝,未来的前景无从揣 测。回忆面向过去,但过去只有一幕幕历历在目的伤心往事。想象和回忆都和失恋纠缠 在一起,主人公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层。
全诗是以主人公痛苦的深化为线索,从开始结束他经历了痛苦——更加痛苦——进一步痛苦——更进一步的痛苦——麻木这样一个过程。诗中所提及的事物都集中指向痛 苦的靶心。如:长而且冷的街和夜、孤灯、单影、夜雾、冷风。诗中未有一字提到痛苦 ,但听众或读者却能感觉到主人公深切的痛苦,作者把痛苦隐藏在字里行间,一听或一 读其就显露出来了,应该说这是一首含而不露、优秀的苦情诗。
郑智化其歌曲的现实主义风格,不只表现在体载的多样化,还表现在题裁的多元化 上,他的歌词打破了流行歌曲以往笑也爱情,哭也爱情,欢喜也爱情,悲伤也爱情的单 一的内容模式,从现实生活提取素材,写别人未曾写地过的东西。把他所见所闻所思所 感中有意义的东西全都写进他的歌词,有对生活艰辛的描述,有对人生的思考和感悟, 有对社会弊端的揭露,有对为富不仁者的讽刺,有对腐败政治的批判、有对内心迷失的 反省,有对爱情的描写和感叹。种种题裁不一而足,却始终深深扎根于现实生活,并且 能结合记叙、描写、抒情、议论等多种表达方式,扩张了歌词的表现力。他的歌里出现 过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大款、失业者、中产者、妓女、酒吧女、学生、赌徒、戏子、矿 工等。这些人物成为了郑智化创作的时代生活画卷的主角,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台湾某一 时期的社会现实。
如果说港台大多数的歌手是驾着爱情的幻想飘浮于现实之上的“安琪儿”,那么郑 智化则是一个在现实的穷山恶水中艰难地跋涉的“苦行僧”;如果说绝大多数流行歌曲 是一些色彩斑斓却轻飘的肥皂泡,那么郑智化的歌曲则是质地坚实又沉重的铅块。我们 能从他的歌中听出悲伤的回忆、无奈的现实、表面的放浪、内心的赤诚、无情的讽刺、 尖锐的批判、深刻的自剖不屈的反抗、深切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