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家的艺术不在于直接描绘形象,而在于把心灵置于这些对象能够在心灵里创造的情绪中去。——卢梭
一、反感别人说我是拉二胡的,为何又乐此不疲热衷于此?
从我13岁那年学拉二胡起,别人一说我是拉二胡的,我就烦。我非常排斥这样的叫法,也非常反感这种说法。我内心深处始终告诉自己:我不单是拉二胡的。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人们一直把二胡演奏员称作“拉二胡的”,即使国家颁发给我的专业证书印着:“国家一级二胡演奏员”几个大字。在不同的人心里,我依旧是一个“拉二胡的”。这让我一度很沮丧。
其实,我对“拉二胡的”这个称谓非常排斥和反感是有渊源的。因为千百年前,自古人们对拉二胡的、唱戏的、演艺界的艺人等称作下九流。在我们农村更有百年后不能入老坟等陈规陋习。听了既让人哭笑不得,又让人无可奈何。
而我和很多有成就的艺术家一样,并没有因为这些偏见和陋习而转行。我一边特别排斥和反感这个称谓,一边又在执着地坚守着这个阵地,刻苦地钻研着二胡专业知识与演奏技巧,并最终获得行业内及社会的认可。我有时不禁会问:究竟是一种什么动力促使我如此乐此不疲舍不得放弃?换句话说,二胡演奏的魅力究竟又在哪里?
此情可待成追忆,这得从10年前的一件往事说起
2009年年底的一天,中国音乐家协会河南分会的王玉萌找到我说:2010年河南音乐家协会分会计划在郑东新区河南艺术中心,举办系列公益性艺术课专题讲座,计划组织10位副教授以上的艺术家、教育家授课,安排我于2010年7月这个暑假时段,给大家上一堂二胡专业知识与演奏技巧的公开课。
其实早在2009年,分会就安排过一次这样的公开课讲座,只不过被我婉拒了。当时,我错误地认为著书立说、公开演讲,都是大学教授的事。而且觉得自己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加上又不会讲普通话,不大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公众讲学场合。
但是2010年这次讲座,看来就很难逃脱了。因为联系人王玉萌说:“分会经过讨论,一致认为我在二胡教学和戏曲伴奏方面有较好的成绩和一定的社会影响,决定由我来担任2010年度二胡专业公益讲座的主讲人,选题和内容由我自主选择和安排。”
既然推脱不过,那就必须认真对待、精心准备。给大家讲点什么好呢?一直百思不解。突然,脑海里突然闪现这么一个想法:既然我不单是拉二胡的,那我到底还是干什么的呢?
备课期间,我也为此专门请教了好多位专家和艺术家,并跟他们展开了一番讨论:
我们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答:做演员工作的。
演员又是做什么工作的?答:是做舞台表演工作的。
表演什么?答:演剧中的人物、呈现剧中的故事……
但在我看来,以上这些答案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仍需继续思考、苦苦追寻。
直到参观一次活动的触动,才让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二、一次采风让我悟到了艺术创作就是一项情感驾驭工作
2010年5月,河南省委宣传部、省文联,组织艺术家采风团到安阳、鹤壁采风,让艺术家们走向基层、走进民间、体验生活。我有幸参加了此次活动,并收获颇丰。
一次,采风团到淇县云梦山鬼谷子生存的地方参观学习,我被导游生动的讲解、神奇的魅力深深吸引了。不知不觉间,我跟随她的讲解,逐步了解了这个神奇的地方,这个孕育了很多神话与传说的圣地。我深深地沉浸在导游讲解的一个又一个的典故中,忘记了炎热,忘记了饥渴。心头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导游又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艺术创作不正和导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于是,艺术创作及舞台演出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
有著名编剧杨兰春先生、陈宪章先生、许欣先生、陈新理先生、齐飞先生等,在现场指导演员正面戏、背功戏、当面戏、背后戏的场景……
有王基笑先生、姜宏轩先生、朱超伦先生、赵国安先生、耿玉卿先生等,在给演员讲解是如何深度理解剧本和唱词,并创作适合唱词意境、心境的音乐韵律,如何运用音乐来烘托虚拟的情节氛围,引导观众跟随人物的气质、形象进入角色和场景……
艺术创作,就是通过虚拟逼真的故事情节及艺术的手法,创作扬善除恶、鞭挞黑暗、弘扬真善美的产品。这就是我们的艺术创作所产生的社会价值。
其实,千百年来,人们口中的“下九流”,一直在做着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工作,他们一直在用艺术这种形式,做着这个世界最可贵的灵魂滋养和净化工作,默默地体验着人生的“三重境界”,心境不同,含义不同,滋味不同,魅力不同。
在人们的嘲笑中,在自以为是、想当然的世俗鄙视中,梅兰芳先生、常香玉先生荣获了中国人民最高荣誉——“人民艺术家”的称谓;杨兰春的《朝阳沟》、陈宪章的《花木兰》、齐飞的《倒霉大叔的婚事》,王基笑、姜宏轩、赵国安等艺术家们的精品佳作,成为我国传统文化的艺术瑰宝,被世人传唱。
老子的《道德经》曾言:“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这些艺术作品,也将同《牡丹亭》等经典作品一样,数百年之后,仍在陶冶着人们的精神品质。
经过深度的思索、理解和升华之后,困扰我几十年的问号终于被拉直理顺了:我不单是拉二胡的,我还是做这些工作的:
在思想境界和技术与技术应用的中级阶段,我是情感向导工作者;
在思想境界和技术与技术应用均升华之后的高级阶段,我是“情感驾驭工作者。”
因此,我认为,艺术创作就是一项情感驾驭工作,是具有较大难度和挑战性的工作,是品质高贵的人才能适应和完成的工作,是一种让人们的精神世界得到艺术享受而又十分高贵的情感驾驭工作。
三、情感驾驭,让我领悟二胡是一项高级别的综合展示
情感驾驭是一种对生命的意义去深刻体验,去深刻理解的超难度、超耗心血的工作。它需要你对生活中即人、即事、即物、即景都能产生呼之欲出的灵感、灵性,需要对社会、人性、事物有很好的交织融汇能力之后,才能获得观众那爆棚般的认可掌声。
那掌声都是用心血,用知识,用知觉感悟出来的;用专业技术,用心智堆积支撑起来的,那掌声是用自己对生命的体验引导出来的,是在忘我的真情引导下,观众身同感受之后,自然流露出你对艺术追求的最高礼遇。
费提斯说过:音乐不只是表达的艺术,它还是能引起激动的艺术。
情感驾驭工作,也是超级吸引力工作,你通过虚拟的浪漫主义手法,创造出一种氛围,引导观众进入到你创造的喜、怒、哀、乐的情感中,跟你一起同喜、同乐、同悲、同鸣。
因此,艺术家是人们精神层面超级享受的稀缺资源,他们不可替代,不可复制。
建国以来,河南培养出了成千上万的大学生,众多的研究生,博士生,成群的部级、厅级、处级干部。但没有培养出第二个常香玉、陈素珍、崔兰田、马金凤、阎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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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艺术家的存在是人类精神文明传承的社会价值体现,这就是艺术家呕心沥血去进行艺术创作的特殊魅力,这就是众多艺术家热爱艺术的原始动力。
莫扎特说:生活的苦难压不垮我,我心中的欢乐不是我自己的,我把欢乐注进音乐,为的是让全世界感到欢乐。
我喜欢音乐,喜欢用二胡来诉说我的心声,我不单是拉二胡的,我要用二胡来表述我对美好生活的那份热爱,用二胡展示我对生命中喜、怒、哀、乐百般滋味的深刻体验和忘我感受。
我演奏的不是音符,是通过每一个跳跃的、赋予生命的音乐符号表述我对生命的理解,表述我所追求的生活品味,二胡只是表述我心声的一种代言工具。
“拉二胡的”只是一种人们眼睛看得见的表象感觉;二胡演奏是一种技术和技巧的高级别综合展示。无论你的技术多么娴熟,多么高难,那都是技术,技术还有一种称呼,叫做雕虫小技。
但是,当技术注入了你对生命的深刻理解之后,技术发生了质的变化,人们从一开始单纯的关注技术,改变为关注你由技术引发而来的内涵的直感,技术因你便有了生命,富有灵动的吸引。
一把琴容世间万象,两根弦系万般情深。这就是二胡带给我的艺术魅力。
我爱二胡,她灵动;我爱二胡,她深情;我爱二胡,她喜悦;我爱二胡,她有道不尽的人生韵律。人琴合一,人琴同语,是我所追求完美的演奏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