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寂聊 悠然自得
1932年,可说是刘天华二胡创作的“大年”,先是《良宵》,不到半年又产生了这首《闲居吟》。
这段时间,刘天华的工作、生活均处于顺境,自然地表露出安闲、宽舒的心情。但刘天华不是孤立的一个人,《闲居吟》不仅仅是他本人心情的写照,也反映了一部分知识分子基本心态的一个方面:容易满足现状,自喜自乐,悠闲自得。
当时的文化人有几种类型。以鲁迅为代表的是“战斗型”,运用手中的笔,制造出匕首、投枪,迎着风浪,勇敢搏击;与此相对立的是“御用文人”,趋炎附势,甚至助桀为虐;另外还有一类,他们并不置身于社会矛盾的中心,而处在时代漩涡的边缘,在一定条件下拥有自己的一方“乐土”,在这块狭小的天地里,忠实地为自己心爱的事业埋头耕耘。刘天华即属于这一类。
“闲居吟”的“闲”,不是有闲阶级百无聊赖的“闲”,不是社会寄生虫无所事事的“闲”。如果把这种悠闲批判为逃避斗争,脱离现实,那显然是失之偏颇,过于苛求了。
《闲居吟》是刘天华二胡曲中两首大曲之一,篇幅较长。全曲分五段,第一、三、五段与二、四两段形成对比,是复合型的二部曲式。
第一乐段慢板,提纲挈领,具有概括性,既为全曲定下了基调,又为以下几段的发展提供了“基因”。音乐形象很鲜明,仿佛是一个悠闲潇洒的知识分子,踱步庭院;优哉游哉,陶然自得的神态,栩栩如生。
第二乐段,速度比前略快,十个符点八分音符构成这一乐段的骨架,带动连串音符的行进,表现了活跃的情绪。中间乐句“#4”的出现,使调性有上移五度的倾向,接着又迅速回落,使人感到情绪中似有某种不稳定因素。两个长泛音恰到好处,起了连接和平衡的作用,使情绪得到适度控制。
第三乐段速度极慢,双符点(符点音符加符点)的运用,使人产生一种神思恍惚之感,悠闲之中似乎隐含着忧郁。眼前虽然暂时安乐,前景如何,自己的愿望能否顺利实现,一切都还未能预料。同一句型的反复出现,显示作者有难以排解的思绪。这一乐段处于全曲中心,是精心之作。
第四乐段,慢板,这一段共用了十五个“tr”,乐句以断奏和小连音居多,情绪活跃而轻快。泛音的运用得心应手,而且独具匠心。它的特点是:(1)短,时值短;(2)快,速度快;(3)连,连续使用;(4)多,一个乐段中用了几十个。这是刘天华对二胡演奏技巧的贡献之一,为后人树立了创新的范例。
第五乐段,重现了第三乐段极慢板音调,最后加上三个泛音结束全曲,使这一段具有
尾声性质。第三乐段在全曲的中心地位,在这里又得到证实。作为结尾的三个泛音幽远隽永,回味无实;尤其是末尾一个“i”,落在内弦最下把上,若有若无,忽隐忽现,令人侧耳寻声,凝神深思。
悠闲中缺少欢乐;安居中显得空虚。这便是刘天华当时的处境和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