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瓦的音乐依旧是迷人的,他再度掀起了第三波也是最后一波为他创作音乐的高潮,这次终于同时吸引了东西方的作曲家们、同时吸引了大提琴和交响作品,尤其是推广了俄国新一代作曲家的作品。1988年俄国接受基督教1000年,谢德林根据“可怕的伊万”时代的古老弥撒曲调写了交响音诗《颂诗》,并题献给罗斯特洛波维奇。这不仅使大师罕见地获得一部献给自己的交响作品,也是出国13年来第一次听到来自祖国的“信任之声”,大师很快在华盛顿指挥首演获巨大成功。其它大作还有施尼特凯的《三人协奏曲》、歌剧《与白痴在一起的生活》、古拜杜林娜的《太阳颂歌》、阿尔乔莫夫的交响曲等等。
罗斯特洛波维奇虽说没把主要的住所搬回来,但像肖邦一样,心是一定要回到故土的。1990年携华盛顿交响乐团回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举办历史性的四场音乐会时,他就曾对记者说:“说实话,我已经着手在这里给自己找一块墓地了……”在自己70大寿时一场指导年轻音乐家的晚会上,大师“半开玩笑但实际上十分认真地”说:“要知道,我很快就要与我伟大的导师们重逢了——在那里(指天堂)。我不能不对此有所准备。要知道,他们会问我:‘你的人’在哪里呢?你在身后留下了谁?……我们可是很快就要重逢了!”
斯拉瓦做的准备不止于此,在冥冥之中他知道应该把心最后留在俄国。2006年11月,大师还在巴黎指挥了音乐会,12月在俄国沃罗涅日旅行时突然严重发病,新年时已在莫斯科住院。2007年1月短暂返回巴黎治疗。2月初斯拉瓦做出了人生最后一个重大决定——返回莫斯科。此时病魔正无情地摧残着他的身体,3月27日,斯拉瓦八十大寿时,人们看到的是一位憔悴而顽强的病入膏肓的老人。一个月后的4月27日,斯拉瓦走了。4月29日,4500人在九十年代重建的莫斯科基督大教堂为斯拉瓦举行了葬礼,随后斯拉瓦被安葬在俄罗斯灵魂的归宿——莫斯科诺沃德维奇新圣女公墓,与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以及叶利钦等人一起长眠于俄罗斯大地。
普京说:“他们的去世是俄罗斯文化界的巨大损失。”在27日举行的会议上,国家杜马议员全体默哀一分钟。索尔仁尼琴说,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去世是“对我们文化的一次沉重的打击……我目睹了他的经历。他让俄罗斯文化在整个世界散发光芒。再见了,亲爱的朋友。”指挥家和中提琴演奏家尤里·巴什梅特说:“人们的内心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严重空白。我们真的很难接受这一痛苦的现实。”
他是大英帝国荣誉骑士勋章、法国文化与艺术十字勋章、希腊凤凰勋章、联邦德国优异服务大十字勋章获得者。1987年,他从里根总统手中获得总统自由勋章。1992年获得肯尼迪勋章。他在故国获得列宁勋章、1951年斯大林勋章、1956年的苏联人民艺术家称号、1993年俄罗斯自由战士勋章和2006年总统勋章。此外他还有全球超过30所大学的荣誉学位和职称。
斯拉瓦的天才和魅力是苏联大提琴创作的强大催化剂。他那种爆炸性的、表情丰富的戏剧性,在浪漫主义以前时代那种严肃的、匀称的、明朗的、智慧的简洁音乐中找到某种共鸣和均衡时,这种强烈的激情和鲜明的理智,就是罗斯特洛波维奇的天才的两个方面。他兼备的古典、浪漫时代的理性、抒情和20世纪的激情,极大地丰富了大提琴的表现空间。
讲解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第四组曲
讲解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第五组曲
讲解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第六组曲
斯拉瓦从没有忘记故乡。六、七十年代,他来巴库时特意找到了当年出生的故居,每次来都给邻居们买糖果,现在那二层小楼成了罗斯特洛波维奇博物馆,那条街和一所初等音乐学校也以罗斯特洛波维奇命名。他晚年常来巴库开办大师班,还带来了大笔医疗资助。
斯拉瓦从没忘记老友。他这样评价普罗科菲耶夫:“他保全了我的艺术品位,又往我的心灵里注入了自己的一抹阳光,这一抹阳光足够我很久的给养。”对肖斯塔科维奇,他说:“我们当初和德米特里一起演奏,一起吃饭,一起开玩笑,没感觉有什么特殊。可如果现在有一天,他突然回来,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去一起演奏,我肯定一步都动不了,当场给他跪下。因为只有在他去世了整整二十五年之后,我才意识到他是一位多么伟大的艺术家,就和贝多芬、莫扎特一样伟大。”
斯拉瓦从没忘记故人。年幼时,一次跟小剧院五位演员一起巡演途中,车厢里没有暖气,每人发一条毯子。即便如此,小斯拉瓦仍然全身冻僵,而到凌晨却感觉很暖和,发现身上盖着六条毯子。“不管我现在表演多少场,不管我努力做多少善事,但当时冻僵了的演员们奉献给我的这五条毯子,它们所蕴含的俄罗斯恩情,我永远都感激不尽。”